《生命本来没有名字》
这是一封读者来信,从一家杂志社转来的。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读者,都会收到读者的来信,这很平常。我不经意地拆开了信封。可是,读了信,我的心在一种温暖的感动中战栗了。
请允许我把这封不长的信抄录在这里——
“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您,每一种尝试都令自己沮丧,所以就冒昧地开口了,实在是一份由衷的生命对生命的亲切温暖的敬意。”
“记住你的名字大约是在七年前,那一年翻看一本《父母必读》,上面有一篇写孩子的或者是写给孩子的文章,是印刷体却另有一种纤柔之感,觉得您这个男人的面孔很别样。”
“后来慢慢长大了,读您的文章便多了,常推荐给周围的人去读,从不多聒噪什么,觉得您的文章和人似乎是很需要我们安静的,因为什么,却并不深究下去了。”
“这回读您的《时光村落里的往事》,恍若穿行乡村,沐浴到了最干净最暖和的阳光。我是一个卑微的生命,但我相信您一定愿意静静地听这个生命说:‘我愿意静静地听您说话……’我从不愿把您想像成一个思想家或散文家,您不会为此生气吧。也许再过好多年之后,我已经老了,那时候,我相信为了年轻时读过的您的那些话语,我要用心说一声:谢谢您!”
信尾没有落款,只有这一行字:“生命本来没有名字吧,我是,你是。”
我这才想到查看信封,发现那上面也没有寄信人的地址,作为替代的是“时光村落”四个字。我注意了邮戳,寄自河北怀来。
从信的口气看,我相信写信人是一个很年轻的刚刚长大的女孩,一个生活在穷城僻镇的女孩。我不曾给《父母必读》寄过稿子,那篇使她和我初次相遇的文章,也许是这个杂志转载的,也许是她记错了刊载的地方,不过这都无关紧要。令我感动的是她对我的文章的读法,不是从中寻找思想,也不是作为散文欣赏,而是一个生命静静地倾听另一个生命。所以,我所获得的不是一个作家的虚荣心的满足,而是一个生命被另一个生命领悟的温暖,一种暖入人性根底的深深的感动。
“生命本来没有名字”——这话说得多么好!我们降生到世上,有谁是带著名字来的?又有谁是带着头衔、职位、身份、财产等等来的?可是,随着我们长大,越来越深地沉溺于俗务琐事,已经很少有人能记起这个最单纯的事实了。我们彼此以名字相见,名字又与头衔、身份、财产之类相连,结果,在这些寄生物的缠绕之下,生命本身隐匿了,甚至萎缩了。无论对己对人,生命的感觉都日趋麻痹。多数时候,我们只是作为一个称谓活在世上。即使是朝夕相处的伴侣,也难得以生命的本然状态相待,更多的是一种伦常和习惯
浩瀚宇宙间,也许只有我们的星球开出了生命的花朵,可是,在这个幸运的星球上,比比皆是利益的交换,身份的较量,财产的争夺,最罕见的偏偏是生命与生命的相遇。仔细想想,我们是怎样地本末倒置,因小失大,辜负了造化的宠爱。
是的--我是,你是,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多么普通又多么独特的生命,原本无名无姓,却到底可歌可泣。我、你,每一个生命都是那么偶然地来到这个世界上,完全可能不降生,却毕竟降生了,然后又将必然地离去。想一想世界在时间和空间上的无限,每一个生命的诞生的偶然,怎能不感到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的相遇是一种奇迹呢。
有时我甚至觉得,两个生命在世上同时存在过,哪怕永不相遇,其中也仍然有一种令人感动的因缘。我相信,对于生命的这种珍惜和体悟乃是一切人间之爱的至深的源泉。你说你爱你的妻子,可是,如果你不是把她当作一个独一无二的生命来爱,那么你的爱还是比较有限。你爱她的美丽、温柔、贤惠、聪明,当然都对,但这些品质在别的女人身上也能找到。惟独她的生命,作为一个生命体的她,却是在普天下的女人身上也无法重组或再生的,一旦失去,便是不可挽回地失去了。
世上什么都能重复,恋爱可以再谈,配偶可以另择,身份可以炮制,钱财可以重挣,甚至历史也可以重演,惟独生命不能。愈是精微的事物愈不可重复,所以,与每一个既普通又独特的生命相比,包括名声地位财产在内的种种外在遭遇实在粗浅得很。
既然如此,当另一个生命,一个陌生得连名字也不知道的生命,远远地却又那么亲近地发现了你的生命,透过世俗功利和文化的外观,向你的生命发出了不求回报的呼应,这岂非人生中令人感动的幸遇?
所以,我要感谢这个不知名的女孩,感谢她用她的安静的倾听和领悟点拨了我的生命的性灵。她使我愈加坚信,此生此世,当不当思想家或散文家,写不写得出漂亮文章,真是不重要。我惟愿保持住一份生命的本色,一份能够安静聆听别的生命也使别的生命愿意安静聆听的纯真,此中的快乐远非浮华功名可比。
很想让她知道我的感谢,但愿她读到这篇文章。
在她42岁时,18岁的儿子病了,是血液方面的毛病,治疗很棘手。医生说,只有一种方法可以挽救她儿子的性命,就是采用同胞新生儿脐血注入疗法。也就是说,她必须再生一个孩子。
丈夫说:“算了,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。”
她不同意。如果儿子的生命不能保证,当妈的活着,又有什么意义?!
丈夫没能说服她。
他们开始为怀孕而做各方面的努力和准备。一天,当她终于从自备的侧早孕试纸上发现异常时,她哭了,儿子有救了!
然而,在她怀孕七个月时,儿子的病情进一步恶化了。听到这个消息,本就虚弱的她晕倒了。醒来时,她已经躺在产房里,阵阵腹痛告诉她,她正面临早产,而且伴随其他复杂情况。她听见医生在门外说,“大人和孩子,只能保一个,你要谁?”
“我只要孩子!”她忍着剧痛,对着门外声嘶力竭的喊道。
最后医生采纳了她的意见----保全孩子。
手术室里,一种神圣的肃穆涌动着,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,产妇终于带着疲惫和满足的微笑合上了眼睛。她苍白的脸映着满床血的汪洋,映着窗外五月那火红的石榴花,凄美动人。医生对着她的遗体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又是一个石榴花开的五月天,一个中年男人抱着粉嘟嘟的女儿,领着血气方刚的儿子,去墓地看望孩子的母亲。“知道吗,你们的妈妈,曾给你们两次生命。”
男人看着女儿清澈无邪的眼睛,又把目光移向儿子的脸。 两个孩子像两枝美丽的康乃馨,正借助母亲的生命成长、怒放。男人觉得,这是自己献给妻子的最好的节日礼物,因为这一天,是母亲节。
《最后一次讲演》
这几天,大家晓得,在昆明出现了历史上最卑劣最无耻的事情!李先生究竟犯了什么罪,竟遭此毒手?他只不过用笔写写文章,用嘴说说话,而他所写的,所说的,都无非是一个没有失掉良心的中国人的话!大家都有一支笔,有一张嘴,有什么理由拿出来讲啊!有事实拿出来说啊!为什么要打要杀,而且又不敢光明正大来打来杀,而偷偷摸摸的来暗杀!这成什么话?今天,这里有没有特务?你站出来!是好汉的站出来!你出来讲!凭什么要杀死李先生?杀死了人,又不敢承认,还要诬蔑人,说什么“桃色事件”,说什么共产党杀共产党,无耻啊!无耻啊!这是某集团的无耻,恰是李先生的光荣!李先生在昆明被暗杀,是李先生留给昆明的光荣!也是昆明人的光荣!
去年“一二·一”昆明青年学生为了反对内战,遭受屠杀,那算是青年的一代献出了他们最宝贵的生命!现在李先生为了争取民主和平而遭受了反动派的暗杀,我们骄傲一点说,这算是象我这样大年纪的一代,我们的老战友,献出了最宝贵的生命!这两桩事发生在昆明,这算是昆明无限的光荣!
反动派暗杀李先生的消息传出以后,大家听了都悲愤痛恨。我心里想,这些无耻的东西,不知他们是怎么想法,他们的心理是什么状态,他们的心怎样长的!其实简单,他们这样疯狂的来制造恐怖,正是他们自己在慌啊!在害怕啊!所以他们制造恐怖,其实是他们自己在恐怖啊!特务们,你们想想,你们还有几天?你们完了,快完了!你们以为打伤几个,杀死几个就可以了事,就可以把人民吓倒了吗?其实广大的人民是打不尽的,杀不完的!要是这样可以的话,世界上早没有人了。
你们杀死一个李公朴,会有千百万个李公朴站起来!你们将失去千百万的人民!你们看着我们人少,没有力量?告诉你们,我们的力量大得很,强得很!看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我们的人,都是我们的力量!此外还有广大的市民!我们有这个信心:人民的力量是要胜利的,真理是永远是要胜利的,真理是永远存在的。历史上没有一个反人民的势力不被人民毁灭的!,墨索里尼,不都在人民之前倒下去了吗?翻开历史看看,你们还站得住几天!你们完了,快了!快完了!我们的光明就要出现了。我们看,光明就在我们眼前,而现在正是黎明之前那个最黑暗的时候。我们有力量打破这个黑暗,争到光明!我们光明,恰是反动派的末日!
现在司徒雷登出任美驻华大使,司徒雷登是中国人民的朋友,是教育家,他生长在中国,受的美国教育。他住在中国的时间比住在美国的时间长,他就如一个中国的留学生一样,从前在北平时,也常见面。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学者,是真正知道中国人民的要求的,这不是说司徒雷登有三头六臂,能替中国人民解决一切,而是说美国人民的舆论抬头,美国才有这转变。
李先生的血不会白流的!李先生赔上了这条性命,我们要换来一个代价。“一二·一”四烈士倒下了,年青的战士们的血换来了政治协商会议的召开;现在李先生倒下了,他的血要换取政协会议的重开!我们有这个信心!
“一二·一”是昆明的光荣,是云南人民的光荣。云南有光荣的历史,远的如护国,这不用说了,近的如“一二·一”,都属于云南人民的。我们要发扬云南光荣的历史!
反动派挑拨离间,卑鄙无耻,你们看见联大走了,学生放暑假了,便以为我们没有力量了吗?特务们!你们看见今天到会的一千多青年,又握起手来了,我们昆明的青年决不会让你们这样蛮横下去的!
反动派,你看见一个倒下去,可也看得见千百个继起的!
正义是杀不完的,因为真理永远存在!
历史赋予昆明的任务是争取民主和平,我们昆明的青年必须完成这任务!
我们不怕死,我们有牺牲的精神!我们随时像李先生一样,前脚跨出大门,后脚就不准备再跨进大门!
《花香飘然散成流》
像一朵飘过的花香,来来去去散为流星。生命在一种感觉中锁定为一个过程。
去看一个老人。一个刚刚差点被脑血栓“栓”住的老人。路上,我想象着每一副面孔的变化,或许本没有终极,存在也并不总意味着合理。一个老人,象一片枯黄的叶子,逃离树枝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宿命。
曾见过几个迟暮的老人。与我有血缘的有两个。可那是,我还不知一种感觉的珍贵。直到时光悄悄掠去眼角的光洁,有一丝泪的成份纷飞成雨雾。
有那么一个深秋的晚上,一个遥远的村庄里躺着一张不再呼吸的床。几年后,当我来到她的坟前,我不敢想象她在地下的模样。纸钱如雪,在没有温度的阳光下接近透明。
人最熬不过的是时间。它一刀一刀的将人凌迟。
原来生命是痛苦。寻找长寿是自找苦吃。
深秋叶尽时,八千功名皆成梦幻。午夜子时,辗转轮回全是虚空。
老人见我,话儿说不尽。而我,没有一句能听清。悲哀扑面而来,心象急雨的湖面,再不敢宁静。轮回,轮回,我仿佛望到我已满脸皱纹的躺在床上,混浊的眼神徒劳奔波在陌生的人群。
每一天,从床上起来,总迫不及待地将心放到窗外,却忽略了,该感慨生命又给了这一天的色彩。老人边说着我听不清的言语边用手帕擦眼,我知道,手帕上那每滴泪都是一个饱满的故事。可惜,我已听不到。
午后,老人精神要好了许多,起床来去西屋点燃一锅烟。烟真的如雾,象他余下不多的日子。有一刻,我认为他和原来一样。
可时间毕竟已经东流。红尘,象野马掀起的风,匆匆。
归来,老人执意要送。或许,一种动作代表着一种心情,也传递着一种永恒。透过车窗,忽然这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。
我再次醉在生命的苦酒中,如扑在火里的一条虫。
《生命本来没有名字》
这是一封读者来信,从一家杂志社转来的。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读者,都会收到读者的来信,这很平常。我不经意地拆开了信封。可是,读了信,我的心在一种温暖的感动中战栗了。
请允许我把这封不长的信抄录在这里——
“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您,每一种尝试都令自己沮丧,所以就冒昧地开口了,实在是一份由衷的生命对生命的亲切温暖的敬意。”
“记住你的名字大约是在七年前,那一年翻看一本《父母必读》,上面有一篇写孩子的或者是写给孩子的文章,是印刷体却另有一种纤柔之感,觉得您这个男人的面孔很别样。”
“后来慢慢长大了,读您的文章便多了,常推荐给周围的人去读,从不多聒噪什么,觉得您的文章和人似乎是很需要我们安静的,因为什么,却并不深究下去了。”
“这回读您的《时光村落里的往事》,恍若穿行乡村,沐浴到了最干净最暖和的阳光。我是一个卑微的生命,但我相信您一定愿意静静地听这个生命说:‘我愿意静静地听您说话……’我从不愿把您想像成一个思想家或散文家,您不会为此生气吧。也许再过好多年之后,我已经老了,那时候,我相信为了年轻时读过的您的那些话语,我要用心说一声:谢谢您!”
信尾没有落款,只有这一行字:“生命本来没有名字吧,我是,你是。”
我这才想到查看信封,发现那上面也没有寄信人的地址,作为替代的是“时光村落”四个字。我注意了邮戳,寄自河北怀来。
从信的口气看,我相信写信人是一个很年轻的刚刚长大的女孩,一个生活在穷城僻镇的女孩。我不曾给《父母必读》寄过稿子,那篇使她和我初次相遇的文章,也许是这个杂志转载的,也许是她记错了刊载的地方,不过这都无关紧要。令我感动的是她对我的文章的读法,不是从中寻找思想,也不是作为散文欣赏,而是一个生命静静地倾听另一个生命。所以,我所获得的不是一个作家的虚荣心的满足,而是一个生命被另一个生命领悟的温暖,一种暖入人性根底的深深的感动。
“生命本来没有名字”——这话说得多么好!我们降生到世上,有谁是带著名字来的?又有谁是带着头衔、职位、身份、财产等等来的?可是,随着我们长大,越来越深地沉溺于俗务琐事,已经很少有人能记起这个最单纯的事实了。我们彼此以名字相见,名字又与头衔、身份、财产之类相连,结果,在这些寄生物的缠绕之下,生命本身隐匿了,甚至萎缩了。无论对己对人,生命的感觉都日趋麻痹。多数时候,我们只是作为一个称谓活在世上。即使是朝夕相处的伴侣,也难得以生命的本然状态相待,更多的是一种伦常和习惯
浩瀚宇宙间,也许只有我们的星球开出了生命的花朵,可是,在这个幸运的星球上,比比皆是利益的交换,身份的较量,财产的争夺,最罕见的偏偏是生命与生命的相遇。仔细想想,我们是怎样地本末倒置,因小失大,辜负了造化的宠爱。
是的--我是,你是,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多么普通又多么独特的生命,原本无名无姓,却到底可歌可泣。我、你,每一个生命都是那么偶然地来到这个世界上,完全可能不降生,却毕竟降生了,然后又将必然地离去。想一想世界在时间和空间上的无限,每一个生命的诞生的偶然,怎能不感到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的相遇是一种奇迹呢。
有时我甚至觉得,两个生命在世上同时存在过,哪怕永不相遇,其中也仍然有一种令人感动的因缘。我相信,对于生命的这种珍惜和体悟乃是一切人间之爱的至深的源泉。你说你爱你的妻子,可是,如果你不是把她当作一个独一无二的生命来爱,那么你的爱还是比较有限。你爱她的美丽、温柔、贤惠、聪明,当然都对,但这些品质在别的女人身上也能找到。惟独她的生命,作为一个生命体的她,却是在普天下的女人身上也无法重组或再生的,一旦失去,便是不可挽回地失去了。
世上什么都能重复,恋爱可以再谈,配偶可以另择,身份可以炮制,钱财可以重挣,甚至历史也可以重演,惟独生命不能。愈是精微的事物愈不可重复,所以,与每一个既普通又独特的生命相比,包括名声地位财产在内的种种外在遭遇实在粗浅得很。
既然如此,当另一个生命,一个陌生得连名字也不知道的生命,远远地却又那么亲近地发现了你的生命,透过世俗功利和文化的外观,向你的生命发出了不求回报的呼应,这岂非人生中令人感动的幸遇?
所以,我要感谢这个不知名的女孩,感谢她用她的安静的倾听和领悟点拨了我的生命的性灵。她使我愈加坚信,此生此世,当不当思想家或散文家,写不写得出漂亮文章,真是不重要。我惟愿保持住一份生命的本色,一份能够安静聆听别的生命也使别的生命愿意安静聆听的纯真,此中的快乐远非浮华功名可比。
很想让她知道我的感谢,但愿她读到这篇文章。
七月初的一天,在辽宁省海城县一个小山村里,住在张大伯家的某部侦察排的战士们刚刚起床,就看见房东张大爷气冲冲地走进屋来。张大爷绷着脸问道:“昨天,你们谁进了我家东菜园,把莱地弄得乱七八糟?”一句话把全排战士给问愣了,互相看了看,谁也没吭声。
这时候,有一个小战士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。他叫洪松彪,是今年才入伍的新战士,原来,昨晚上是他悄俏跑到菜地里,帮张大爷干活的。小洪心里直打鼓,他想,是不是我铲地的时候伤了苗?是不是水浇多了淹了菜?小洪越想越不安。这时候,张大娘又跑进来火上浇油地说:“老头子,别跟他们说了,咱们去找指导员说个清楚。”话音未落,就拉着张大爷的袖子往外走。
刚刚十八岁的洪松彪,哪见过这个场面啊,小伙子沉不住气了,马上开口说:“大爷、大娘别发火,昨天是我跑到菜地里去的。我看你们二老年纪大,大爷成天忙着队上的事儿,顾不了家,就抽空帮你们干了点活。谁知道我不会干,给你们添了麻烦,真对不起你们,有多大损失我一定赔。”说着就伸手掏钱包。
张大爷看到这个情景,倒哈哈大笑起来,大娘也跟着笑起来,她疼爱地拉着小洪的手说:“孩子,你受委屈了。”小洪纳闷地抬起头来看着两位老人,张大爷得意地说:“孩子,你中计了,从打你们到我们村来搞训练,给大家伙干了那么多好事。可我们就是不知道谁干的,昨晚上我和你大娘一合计呀,就想出这个小计策来。果不出所料,你们还真中计了。”
全排战士这才恍然大悟,和大爷大娘一块笑了起来,洪松彪,这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却像大姑娘似的,羞涩地低下了头……
在船上,为了看日出,我特地起个大早。那时天还没有亮,周围是很寂静的,只有机器房的声音。
天空变成了浅蓝色,很浅很浅的;转眼间,天边出现了一道红霞,慢慢儿扩大了它的范围,加强了它的光亮。我知道太阳要从那天边升起来了,便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里。
果然,过了一会儿,在那里就出现了太阳的一小半儿,红是红的很,却没有光亮。这太阳像负着什么重担似的,慢慢儿,一步一步地,努力向上面升起来,到了最后,终于冲破了云霞,完全跳出了海面。那颜色真红得可爱。一刹那间,这深红的东西,忽然发出夺目的光亮,射得人眼睛发痛,同时,附近的云也添了光彩。
有时太阳走入云里,它的光线却仍从云里透射下来,直射到水面上。这时候,人要分辨出何处是水,何处是天,很不容易,因为只能够看见光亮的一片。
有时天边有黑云,而且云片很厚,太阳出来了,人却不能够看见它。然而,太阳在黑云里放射出光芒,透过黑云的周围,替黑云镶了一道光亮的金边,到后来太阳才慢慢儿透出重围,出现在天空,把一片片黑云变成了紫云或红霞。这时候,光亮的不仅是太阳、云和海水,连我自己也成了光亮的了。
这不是很伟大的奇观吗?
盼望着,盼望着,东风来了,春天的脚步近了。
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,欣欣然张开了眼。山朗润起来了,水涨起来了,太阳的脸红起来了。
小草偷偷地从土地里钻出来,嫩嫩的、绿绿的。园子里、田野里,瞧去,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。坐着、躺着、打两个滚儿、踢几脚球、赛几趟跑、捉几回迷藏,风轻悄悄的,草软绵绵的。
桃树、杏树、梨树,你不让我,我不让你,都开满了花赶趟儿。红的像火,粉的像霞,白的像雪。花里带着甜味,闭了眼,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、杏儿、梨儿。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,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。野花遍地是:杂样儿,有名字的,没名字的,散在草丛里像眼睛、像星星,还眨呀眨的。
“吹面不寒杨柳风”,不错的,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。风里带着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,混着青草味儿,还有各种花的香,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。
……
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,从头到脚都是新的,它生长着。
春天像小姑娘,花枝招展的,笑着走着。
春天像健壮的青年,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,领着我们上前去。
“醉过才知酒浓,爱过才知情重。”我们总说,如果没有遇到对方,或许,日子会过得有些平淡,但彼此都会岁月静好。可这世间的因与果,谁又能随心随意,谁又能自安自排?
光阴薄凉,人生有情。那些曾经的有缘人,最开始也是踩着七彩祥云,在最深的红尘,照亮过你的世界。没有坚守的诺言,都留在旧年的风里。总有一天,街头偶遇,各自都可以坦然微笑,因为你过得很好,我也早已走出最初的肝肠寸断。
隔夜的茶,就倒掉吧,续上新的,茶香依旧袅袅。好的感情,让你活得有尊严;坏的感情,让你丢失自我。当时间冲淡过往,距离产生了距离,你终会看清,哪些人让你珍惜,哪些人让你绕道。
醉月醺风,你启坛往事,邀我对酌,而我,却没有开胃的小菜配你。付出与回报,没有绝对的同等,只有持久的包容与在乎。有的人,无论你多么留恋,都无法陪你走到岁月的深处。所有的过往,都是岁月的恩赐,但并不意味着所有的过往,都被画地为牢,作茧自缚。
时间,好像都在重复,在远方的曾经,你可以看到童年的自己,梦寐以求的是商店里的洋娃娃或小汽车。母亲不给买,你哭喊着不走。于是你被痛打一顿,强行抱走。是谁告诉你,喜欢的必须要得到?又是谁告诉你,得到后不喜欢了就扔掉?
儿时的幸福,是得到一个又一个的新玩具。长大后的幸福,是珍惜你手中的拥有。
生命的每一个阶段,都有特定的故事。一意孤行的等过,全力以赴的错过,像是计划好的。从幸福恩爱,到各自天涯。从争吵不断,到重归于好。成长中的岁月,谁也无法拒绝。一杯红酒好不好,适不适合你,品了才知道。不必急着故事中的答案,有时候,你需要耐住性子,等一等。
《流年》中唱到:“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,用一朵花开的时间。你在我旁边, 只打了个照面。有生之年 ,狭路相逢 ,终不能幸免,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”
每个人都向往一段伤感浪漫的爱情,哪怕是一个人的独角戏。或痛苦,或欢悦;或雨雪纷飞,或姹紫嫣红。多年后,我们总会从戏里的主角,转至为台下的看客。演来演去,不过是把戏台搬进了生活,那些曾经沸腾的热血,曾经自我陶醉的缠绵,曾经向往远方的灵魂,历经光阴冲刷,都终将化为静默。在静默中,开出小朵小朵白花,淡雅且剔透。
生活不是彩排,每一分钟都是现场直播。既然错过了昨日的风景,又怎能再错过今朝的这抹新绿。生命短暂,即便你很平凡,也要多读书,多微笑,活得漂亮,并且相信爱情。
时间的微妙,就是让粗粝变得柔软,也沉淀出那个守护你的人。在最隐秘的江湖,好像一生只认识了这个人。因为爱,让两颗孤独的心,都有了安放。不管是好的、坏的、苦的、甜的,统统都化成夏日的风,冬日的暖。在如水光阴中,记录着每一个细节:
白水米饭,有你在身边,嚼起来会特别香。雷鸣闪电,有你陪着,就会不惊不恐。偶尔的赌气,你故意让着,这种感觉很奇妙。无聊的时候,两个人说着无聊的话,也不觉得无聊
“择一城终老,遇一人白首”。在偌大的尘世,我们都在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同类。就像张爱玲所说,“不管你的条件有多差,总会有个人在爱你。不管你的条件有多好,也总有个人不爱你。”走到一起,是缘分。珍惜缘分,是厚道。我们能做的,就是把握好当下,真诚善待那个值得的人。
从今往后,少一点矫情,多一点踏实;余生很贵,愿你所有的深情,终不被辜负。
人生就是一场盛大的相遇,我们因为特别的缘分,涉千山,过万水,才能在茫茫人海里遇见。
这世间,很多东西都会数眼云烟,财富,名利,地位都是掌心花。唯有,彼此的经历,相遇的美好,即使繁华刹那,也永远是心里的温暖。
若说,相遇是为了铭记,那么幸福就是两个人相伴着,一起慢慢变老。
生活,总是有着无限的遐想,山霭,流云,供养着心灵的纯净。
若将这种博爱的心境,用文字的形式写给时光,而后在时光的苍茫里,聆听叶落的声音,便是尘埃落定的静好。
其实,一切的美好能够长久,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:懂得珍惜。
最柔软的感情是相见如初,最幸福的时光是相看无厌,最美的缘分是在恰好的时候,陪伴了最好的彼此。
似乎这一生的山高水长,只是为了遇见,悠然行走,淡淡如云。如若,这一世的情深只为遇见你,那么,下一世,我愿如故。
日子是素净的,走着走着,看见了花开;走着走着,遇见了雨落;走着走着,便与有趣的灵魂温柔的相遇了。
总觉得,这世间都有着莫名的因果,有时的错过和等待,也只是为了给你最好的。
一辈子真的很短,而我们在相遇的路程上已经走了很久。剩下的日子,能珍惜的时候好好珍惜,该牵手的时候绝不放手,就这样一起到老,老在了彼此的心里。
多想,所有的等待,都能如愿以偿;所有的相遇,都能永如初见;所有的美好,都能山水同行。
有人说:最好的爱是陪伴。那么,最好的相遇,便是知道这样的陪伴会是一生一世。
在这个冷暖自知的尘世,我们都是在荒漠里跋涉的旅人,孤独会被抚平,落寞会被洗礼,所有的慈悲都化成了对相遇的感激。
余生不长,愿灵魂的道场,温柔是你,珍惜亦是你。
有时候,很累,真的想好好歇一歇,关掉手机,关上闹钟,一个人静静的睡一会。
有时候,很无助,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,满腹心事无处可诉,遇到困难没人帮助,心情越来越低落,内心越来越脆弱。
有时候,很委屈,没有人理解我的难处,没有人看懂我的好心,解释,是争辩,沉默,是心虚,怎么做都是错。
有时候,真的想大哭一场,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。把压抑的情绪释放,把心中的不满清除,再也不把烦恼背在身上!
有时候,真的想大醉一次,不怕有损形象,不怕他人指点,趁着醉意,说出心中的话,再也不想遮遮掩掩。
我想我是真的累了,经历了坎坷波折,遭遇了打击伤害,伪装坚强久了,身边没有一个心疼我的人。
渐渐的明白了,再近的关系,也有疏远的时候,再好的东西,也有失去的一天,再深的感情,也有变淡的时候,再美的梦境,也有醒来的一天。
渐渐的悟透了,要走的,留不住,该来的,挡不住,是你的,不会走,不是的,难拥有。
人字好写,为人难做,心字简单,却难看透,不得不承认,时间可以让感情淡化,也可以把真情筛选,最主要的是可以把一个人改变。
过去的我,在乎太多,如今的我,放下很多,因为我知道,好好活着,开心活着最重要,很多事,看清了难受,很多人,看透了心痛,现在的我,只求顺其自然,其他的,不想再计较了!
念,上今下心,是你今时今刻念念不忘的美好心事,是能令你唇角上扬的温馨往事。
一件事,若能让人念念不忘,一定是梦想成真的无比喜悦;一个人,若能让人念念不忘,一定曾给过你无与伦比的温馨甜蜜;一座城,若能让人念念不忘,城里一定住着某个令你牵挂一生的人。
大千世界,人海茫茫,偶遇那个能让你悸动心弦的人,原本就是一次万分美好的奇遇。心灵相通的瞬间,激情燃亮你的世界,你怎能不醉?!一颗心就此沉沦,一份情在心间生根,迷醉心扉,终生难忘。
人生一辈子,总会有许多美好的时光令人难以忘怀。难忘的童年时代,曾给过我们最纯真无邪的天真烂漫;难忘的少年时代,曾给予我们激情飞扬的靓丽青春;难忘的美好初恋,曾赠予我们最纯粹的一份真情。
每一个难忘,都有其独一无二的精彩,都曾给过我们最悸动心弦的最美时光。也就注定会成为令我们一生难忘的独一无二。
一份念,可以穿越万水千山,将游子的思乡之情遥寄;一份念,可以穿越时空,将爱人之间的深切思念无限延伸。长路漫漫,无法轻嗅到故土的芬芳,唯有思念能慰藉思乡的心灵;漫漫长夜,无法触及到有你的气息,唯有思念的触角能抵达到你的身旁。
每个人的心底,应该都会珍藏着一些温暖的片段,那里有来自亲情的幸福,有源自友情的温馨;那里有意外之喜的喜出望外,亦有梦想成真的无比喜悦。
每个人的心底,或许都深藏着一个深爱的人。也许是在某个暖洋洋的午后,不经意间想起他那洋溢着幸福的笑脸,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。
亦或是在某个午后的雨夜,一个人听着舒缓的音乐,静静地想起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,时而开心,时而叹息。原来,思念是一杯最纯正的咖啡,不只有苦涩的滋味,还有醇香的甘甜。
有人可想是一种幸福,而被人想念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?!这人世间的爱情,大抵有两种结局,“要么相濡以沫,要么相忘于江湖”。
那些爱而不得的情,适合悄然安放;那些相爱却不能相守的人,适合独自想念。念,是一个人的盛世繁华,潮起潮落,兀自清欢;念,是开在心间的一束馨香,花开花落,独自芬芳。
有人说,成长是很一件很残酷的事,因为我们要扛起生活的压力,即便再苦再累,也只能一个人默默支撑。
的确,随着年龄的增长,身边真心的陪伴越来越少,我们都不得不舍去天真和任性,学会自我温暖,自我坚强。
然而,无论变得多么成熟,在许多孤独的时光,也总会渴望拥有一份真心实意的关怀,一份不离不弃的陪伴,不用再独自忍受辛酸,也不用再逼自己伪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。
微博上有段话说:“沉稳坚强那是给旁人看的,而脆弱和无助只会在真心之人面前表露。”
不管怎样,我一直都在
我想,大概是因为不管我们身处何种境地,又表现出怎样的情绪,真心之人所给的永远是陪伴,而不是远离;誓励,而不是苛责;是体贴,而不是冷漠。
生活中,我们会遇到很多艰难的事情,经历很多绝望的时刻,可当身边有人义无反顾的给自己支持与温暖,那么再难也会看到希望,再累也会重拾前行的勇气。
偌大的世界里,来来往往那么多,最好的感情,不是锦上添花,而是雪中送炭;最感动的一句话,不是那些多么动听的甜言蜜语,而是简单的一句:“不管怎样,我一直都在。”
这一生,遇见的人不少,可能够凭一腔赤诚永远不离不弃的却屈指可数。
有些人,只能同富贵,不能共患难;有些人,只会逢场作戏,不会真诚相待。
漫漫长路,我们需要的是失意之时,默默陪伴我们的人,风雨之中,心甘情愿为我们撑伞的人。
他们也许没那么富有,无法给我们物质上的帮助,但是一句发自肺腑的“有我在”,便是最温柔动听的话语,一下子驱走了我们所有的不安。
这样的感情,超越了一切虚名浮利,更不惧时间的大浪淘沙,于薄凉的世界里,始终温暖着我们的心灵,给我们面对世事沉浮的勇气。
如果你身边有这样的人,一直坚定的站在你身后,陪你走过许多艰难的岁月,别忘了,尽自己所能去回馈他们多一些善意和珍惜。
曾几何时,为了让自己显得合群,选择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;为了讨好喜欢的人,一次次地委屈自己;甚至,为了陌生人的一个眼神,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。
可是,这样小心翼翼的你,一定很累吧。你以为照顾了所有人的想法,就能得到他们的喜欢;你以为逼着自己合群,就能真的合群。直到后来才发现,在日复一日对自己的为难中,你逐渐弄丢了真实的自己。
殊不知,人生在世,最不值得的事情,就是在别人的眼光中,迷失自己。其实,正如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,你也同样无法做到让每个人满意。
余生,愿你活出自己的精彩
有一句话说:“世上没有不快乐的人,只有不肯让自己快乐的心。”
如果一段关系让你变得卑微,你可以选择抽身离去;如果一个人总是让你悲伤哭泣,你要学会放手。
始终相信,每个人最初的样子,都是最美好的。真正喜欢你的人,会喜欢你原来的样子;真正爱你的人,从来不需要你的委曲求全。
后半生,请把身上的枷锁,全部解除。去做喜欢的事,去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。你会发现,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比活出自己更加幸福。
要相信,真实的自己亦是一道风景线。你若盛开,清风自来。愿你此生尽兴,不负韶华。
有一首歌《北风》,张镐哲唱的,凄凉,沧桑。歌声里呼唤情人冬天熟悉的相约,几许遥远,几许寒冷。悲情的感染,歌声蔓延,冰冻的思绪萦绕故乡的冬天,心底天籁童年时光慢慢浮现。闭上眼,想,人生的第一段篇章。
天嘴村,七十年代沒有温室效应,只有一个味,萧瑟野荒的寒冷。十二月没来,西伯利亚寒流就横扫一遍,呼呼顺着破落窗户往里钻,而年幼的我面对北方来的不速之客,只有一个选择,钻入鱼网般棉被最深底处寻一丝保护,哪怕有着一丝火柴点着温暖热度。这小小祈求沒有满足,只听见那头睡着的妹妹呓语声,哥哥,我怕。窗外,北风肆虐依旧,榆树枝丫胡乱摆舞,光秃秃春树凄凉望着地上亲生丫枝卷地滚来滚去。屋内我只有坐起,拍着五岁妹妹说哥在这儿。冻雨敲着唯一块玻璃,大珠小珠缓离缓落,妹妹蜷缩如虾米,便在这寒夜独曲渲染中睡着了,嘴角挂着一丝笑,她一定梦见远方辛苦的父母了。她,七十年代冬天留守的儿童。
一觉醒来,万籁俱寂,屋内清冷透亮。顺着一窗眼光,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。低矮鸡舍厚厚白雪压敷,隐隐听见咕咕叫的母鸡声,估计急着想出门。我赶紧起身,茅草做的屋顶不堪重负,中间已经塌了一个大窟窿,洒进去的寒冷冰冻的一公两母可怜的鸡,挤成一团取暖,筛糠似的瑟瑟发抖,哀怨目光盯着我光着的脚丫,上面余留着几粒早雪的眷顾。鸡们扑愣愣歪歪扭扭出了鸡舍,沿着我雪地印着脚窝蹒跚走动,诉说同病相怜。而立于一边榆树枝干银龙遒劲,一簇簇梨花圣洁低首无语,倾诉冬春不分,人间真是奇妙。一阵冷风掠过,扑簌簌,纷纷扬扬梨树撒起了礼物,光杆一旁站立的春树难以接受,思衬同一物种,榆树可以变换精彩,而我却只能春天缤纷呢。
花树的心语,我一小屁孩子难以听懂,多年后忆起才略有领悟。找了个缺口的铁锹,冬日里第一份圣洁雪莲得慎重给她办个葬礼,纯洁的魂灵好有个依附。梨花下一个大大雪人应运而生,少年的背影舞动,是不是安徒生乡村化身呢。忽然一个雪团砸过来,落于脚下,妹妹倚门含笑扬了扬手中草帽,哥哥,给雪人戴上。冻溃的还没结痂小手,找了个红辣椒塞上雪人鼻孔,嘴巴抹了团锅灶黑炭。小丫头拍着手,又蹦又跳问这雪人羞不羞,羊角辫颠簸得梨花又一次抖落,簪了一朵又一朵。这便是妹妹小女孩冬天的童话故事了。
第一场雪过后的早晨,东方的晓白重生在海面上,一脸幸福感,雪霁后挂着一片洪远的蓝,清新圣洁。近处二叔家厨屋上青瓦皑皑白雪覆盖,一股青烟袅娜升起,随风左右摇摆,弥漫散开,浸湿了烟囱周边,而我见空似惯。少年迷蒙远眺那东方冬天晓白,那么高,那么远,流动于心底。爸妈你们在哪里?梨树下眼角竟挂了一行清泪。恍惚间竟没注意二婶踩着脚下吱吱细语落雪应声走了过来。仁爱的问,海子,怎么了,想妈妈了?我摇摇头。二婶说,下午和二叔一起过来做米花糖。妹妹说,我要吃。我揉搓了个雪团奋力扔向远方。说,行,米花糖两块,一块给你,一块给晓白,你们都是我的亲人。那一年冬天,过年就满十岁。
冬曰天短,下午快乐时光很快来临。二叔一头挑着炸泡机,一头挑着风箱;二婶斜挎着竹蓝,里面两个小黑袋半饱躺着挤成一堆,估计上刑场前的恐惧。它们名称:农垦米,糖丝块。农村只有快过年时咬牙消费的奢侈品。二叔明天要去驷马山扒河,时间来不及,整个冬天都在河埂,挣点微不足道的工分。流点血和汗沒事,置办点小龙和你的书笔够的,你要珍惜好时光啊。二叔对在旁边卖力扯风箱的我呵呵的说。二叔手摇黑黝黝的铁胖子,在沥碳迸发高温下扭曲翻来覆去,柄端斜挂的时针滴答数着胖子肚中的米崽膨胀的气数倒计时。炭火光映红了二叔满是折皱沧桑的面庞,慈祥胡子里的故事娓娓倒给侄子听。一股股暖流从心底爬升,胸口火辣辣的想王成,冬天的寒冷那时就是个渣。时间到了,二叔突然起身,摆弄好铁猪,接上黑口袋,一踩机关,‘呯’地一声,一粒粒装满空气泡米串向口袋,我和二叔瞬间笼罩在腾空而起的白雾,雾里看人也是一番妙景。
‘噢,曝米花来了,’小羊角辫妹妹捂着耳朵跑了进来。妹妹害怕那响声,一直躲在灶间依偎二婶同烧火。锅里的糖丝块难化得快,正如怀春的少女遇上热烈的情郎,清水加了一遍又一遍,都难分开,总之甜蜜凝结于一体,稠稠丝连,难舍难分。二婶热情给它们准备了张大床,密集的米泡吸收它们的甜意,规规距距组成正方形团队迎接爱的洗礼。雪白的米泡沐浴甜蜜,渐渐变成黄褐色,身灵魂的彻底融合。二叔不客气,一刀连一刀切开。村里人纪念它的爱称,米花糖。妹妹在边角那块插了两粒花生米,说米花新娘戴明珠。屋外,树枝上麻雀闻着香味,不顾雪水洗了羽毛,转悠门口,叽叽喳喳叫个不停,它们也想一粒米花糖。
北风的歌声又我拉了回来。故乡的冬已不寒冷,一场雪都是稀奇,米花糖也不再珍贵。而羊角辫和心底的晓白,米花糖索要声,心底至今回荡,陪我走过人生一个又一个冬天。故乡的冬天,谢谢你!有那么一天,再亲近故乡的冬天。
起风了,天气突然转冷。梧桐树冷清地伫立街头,犹如我孤单的影子。我在梧桐树下站立了很久,似乎是一个季节,又似乎是一个世纪。我想让风儿告诉你,我想你,真的想你。看着梧桐树把曾经血肉相连的叶子潇洒地放下,任凭叶子在风中做生命的最后一次飞翔,我的心里却很无奈。也曾经想把你放下,把你忘却,明明懂得放弃也是一种美丽,有些人,有些事,放手就好,可我做不到。多少次我对自己说,别把你放在心上,再不要想你,牵挂你,可你象一棵梧桐树,深深地扎根在我心灵最柔软的地方,只要有轻微的风吹来,就摇晃不止。
每一次的相聚,树上就茂盛着着思念的苍翠。面对面地坐着,轻轻地说,细细地听,手握着手,心贴着心,然而思念没有减去半分,直到告别,才想起还有许多的话没有出口。每一次的别离,都是思念的开始,或是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背影消失,或是狠狠心转身离去,内心千头万绪,任泪水落下脸颊,肆意成河。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:我想你,很想你!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,我要让风儿告诉你,我也想你!想你的时候心里隐隐地疼痛,伴随着甜蜜的快乐。有一条路没有尽头,路旁是我为你种下的梧桐树;有一条河永远无法跨越,那是岁月为我设置的屏障。我前生一定是犯下了过错,上天要把我安置在河的这头,没有桥,我永远也不能走到你的身旁,只有远隔重洋,遥遥地思念你,思念如风。
起风了,天很冷。此刻,你在哪呢?在寒风中奔走?还是在窗前独思?你是否知道,在梧桐树下,我在想你?想你的时候我念着你的名字,想象着你匆匆来去的模样,你的寒热,你的喜怒哀乐,都牵动着我的心。风吹落了片片黄叶,每一片都写着:我想你!别走太快,停下你的脚步,听听我,好吗?别走太远,让我的目光能够锁住你,看看你,好吗?
“我想你是天空最寂寞的泪,带着一种哀伤而无邪的美,我想你
是尝遍了是是非非,所以你又化成了平淡的水……”
冬天来了,
冬天来了……
哀伤的大提琴在深秋的凉夜里拉出了冬的序曲,飞舞的黄叶带走
了秋天最后的眷恋。
我是流淌在山涧里那清澈的溪水,我的身体在冬的气息里一点点
的变冷。在晚秋的山谷里,我听见有人在音乐中哭泣,我也听见了冬
天的脚步。我知道在寒冷的风中,我就要凝结成冰,化成漫天飞舞的
雪。
灰色的天空已为我拉开了启程的脚步,要下雪了,我该上路了。
一地残余的落叶,为我留下几许哀伤的叹息。太阳累了,就要睡
了,北风起了,我心凉了。
我在风雨中战栗着,我把自己蜷缩在山崖的后面,我想在有月亮
的夜里,为你在山林里最后的舞蹈。我要把水滴落在你枯涩的叶上,
我要把生命最后一次跃起为你跌宕。我要在天亮之前,再一次抚摩你
不再光滑手臂。
一把遮天的琴,竖在季节的岸边,我听见音乐在耳边响着,那悲
怆的音乐带着冬的凄凉,在催我上路。
最后的一点恐慌,在微弱的月光里凝结成冰,就这样分手吗?
我反反复复听见的那个音符好象在说:雪,是你想找到的自由,
如果水的形态,让你无法走近我的灵魂。那么就在冬天里幻化成雪吧
,飞扬的雪可以将我覆盖,可以将我掩埋。
如果你是土地,那么让我化成雪花,熔入你的身体;如果你是天
空,那么让我化成雨水,变成你的眼泪。
我想在每一个季节里都看见你的影子,我想在每一个轮回里变成
你最喜欢的样子。我的生命在原谅与心碎之间反复幻化成凄美的形态
,是想抵挡住岁月遗忘的脚步吗?
所有的盛宴,都是一场来来往往的遗弃,让我们无法舍弃的不再
是生命本身,而是生命中那些无法拒绝的浮华。
音乐响了,我该走了,你哭了吗?
冬天来了,我要在这个季节里重新上路。
灰色的天空变得异常寒冷,我的身体在一点点的凝固,我僵硬的
手臂再也伸展不出优美的舞姿。下一个轮回的我,还会在你心中如水
般的流动吗?
冬天来了,所有的颜色都被我的身体覆盖,所有的泪水都掺在我
飞舞的花瓣里。我疯狂地飘扬着,我激烈的旋转着,孤独和落寞在我
起伏的狂舞中,一次次的升腾,一次次的毁灭。我要让最华丽的忧伤
留在你的眼眸,我要让最哀伤的音乐占据你的心房。
眼泪是热的,心是冷的,黑暗的风中,你看见我在坠落吗?
风,不会停的,就象我对你的依恋;
雪,不会住的,就象我对自由的渴望。
夜,在我绽放的雪花里洁净;音乐,在我飞舞的旋律里沉默,时
间,在我寻觅的路上凝固,我在城市的高楼间听见有人在唱………
“我想你是天空最寂寞的泪,带着一种哀伤而无邪的美,我想你
是尝遍了是是非非,所以你又化成了平淡的水……
我不知道,当我再一次幻化为水的时候,是否已经找到了想要的
自由?
如果没有,那么,在冬天来了的时候,请让我重新上路。
秋风初起的时候,侯鸟南飞寻找温暖,你说要出门远行,我说:“带我一起走吧,我愿跟着你。
”你无语,只是说你很快就会回来的,我相信。
你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,于是我在等待中度过了许多春秋,也不知送迎了多少次的候鸟,转眼又是一个冬天来临了。
起风了,我站在冷冷的寒风中,我在等待,我的思念随着夕阳下的身影,在不断的延伸,最终等来的是长长的黑夜。我惧怕黑暗,但是我又不能表露出我的恐惧,因为孩子将我视为依靠,我怎能害怕。我将腰板挺直,我的手心冰凉,因为我怕,我的柔软身躯可以倚靠在那里,难道对你的回忆可以让我坚强?
风起的时候,也将雪带来了。家中的炉火已经生起,你还没有回来,我倚在窗前看着远方,我在期待你身影的出现。我没有你的任何音讯,更不知你的回归日期,你身处的地方是否也在飘雪,你冷吗?也许远方的你已经有了一个可以让你躲避风雪的小屋,屋中也有取暖的炉火,只是陪伴你在炉旁的人不是我,如果可以请给我一个暗示,我会选择离开。
雪越下越大,凛冽的风显露的是粗暴,而雪却展示它的阴柔,为大地添上银装。我打开屋门冲出,狂奔到码头,没有船只靠岸,我没有绝望,我只是希望留下一行足迹,怕你到达时迷失了回家的路。
我站在码头眺望,远处点点灯火,是否是你回归的帆影,你会回来吗?你是否会用温暖的双手,为我系上红色的围巾;是否会用你宽阔的身躯,为我挡住呼啸的寒风;是否还会将我紧紧拥抱,温暖我僵硬的身体。
风停了,雪也不下了,我来时的脚印已被覆盖。我慢慢的往家走去,我留下的还是一行清晰的足印,希望你能找到回家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