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独身走上西楼,想要望望月夜的景色。窄梯吱吱地响。几股暗云慢慢的移动着,像钩子一样的月勾住了夜幕,也勾住了我的视线,只看见一点儿——几棵垂首的梧桐,在这清冷的院子里显得无比寂寞。
纵然寂寞,却又怎么排解呢?梧桐孤独地立在那里,无法走到有凤凰的地方去,任凭萧瑟的秋风一片一片地扯走应是托凤凰羽毛的梧桐叶,任凭凄冷的秋雨一点一点地凋零应是供凤凰栖息的梧桐枝。梧桐只得垂在那里。
而我呢?与梧桐一起被锁在这清冷的深院中。
梧桐不知道自己寂寞,而我却承担着无限忧愁。
江南啊,别了的江南!
各种各样的鲜花争先恐后的开着,衬着那新叶更加嫩绿,还平添了一种不可言说的风流。莺燕就在这让人心醉的景色中唱着婉转的曲子,比那锦屏中的姑苏细语更加动听,比那画舫上的扬州琵琶更加悦耳。
宫廷啊,别了的宫廷!
雕栏玉砌下,悠扬的琴声中,成群的歌女唱着一支支新填的曲子,使那珠翠罗绮中的舞女演的更美。桌子上是苏州的、扬州的、杭州的、锦城的小菜,还有金陵米酒和绍兴酒 ,没有见底的时候。身着红装的美貌嫔妃簇拥在身边,弹琴,吹箫。
潮涨潮落,月满月亏。
烽火下的铁骑踏破了逸秀的江南,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色变得凌乱不堪。花飘飘零零的飞落,锦屏与画舫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。一切都改变了颜色。
月,也像钩子一样了。
努力的不去想它,但这寂寞的梧桐,怎能不勾起我的愁绪?何况还有那如钩的月和黯淡的云。